【白不二】Stellar Wind （星风）14
Part.14 意外
没想过失去你，却是在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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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的静夜，淡月笼云，微弱星光碎在天边银河，途径亿万光年辗转成歌。
不二坐在操场的草坪上，把腿上的沙袋拆了下来，放在一旁。晚上温度不高，又在冷风里跑了许久，现在他感觉头有点疼，咳嗽的时候嗓子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随后结束训练的白石走下跑道，扶着膝盖喘息了会儿，坐到了不二身旁。后者此时正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外套，白石顺手把他的帽子扣在了脑袋上。
不二这件羽绒服的帽子周围一圈毛茸茸的边儿，摸起来手感还不错。不过五月的晚上，还有人裹着件羽绒服，也真是道奇景了。
“长跑要一点点开始加训练量，你上来就跑这么多，很容易受伤的。”
不二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不是你说来不及了的……”
“我那是对他们说的，”白石揪住不二毛茸茸的帽子，“这几天大家有点沉不住气了，我担心这样下去会遇到麻烦。”
“我觉得我们的双打可能是现在最大的麻烦，”不二顺势歪了歪脑袋，偏向白石那边，“今天乾跟我说，我们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加一小于一。”
“哦，那他的数学可真够厉害的，我最多只证明过一加一小于二。”
“你的重点也真够偏的。”
“开个玩笑啦，”白石双臂交叠搭在脑后，躺在了草坪上，“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事很简单，我上单打三，你上单打二，管他后面派谁来呢？反正拿下三场就能赢。”
不二点头表示同意：“嗯，很有道理。”
“但我们今年大二，部里还有大三大四的学长，今年可能就是他们最后一年上场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进入四强的可能性很高，那之后的几场比赛，我想尽可能地把单打名额留给学长他们……所以，只能勉强你来陪我双打了，很介意吗？”
不二没回答，只是默默地盯着他看。白石被他盯得脸颊有点发烫，不禁垂下眼帘，“咳，你看着我干什么？”
不二轻轻笑了一声，弯起眼眸，“你好看啊。”
“跟谁学的？”
“还不愿接受表扬了？不像你的风格……”不二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白石扯住帽子，把他整个人都拉了过来。
不二单手撑在白石的身侧，刚才他险些直接摔在对方身上。他微微皱眉，“做什么？”
白石一本正经：“不是好看吗？离近点，否则怕你看不清。”
“……”还真是给点颜色就能开个染坊，不二索性不跟他计较，“其实双打二也不错，至少压力小一点。”
“不是双打二，这个位置有更适合的人。”
不二怔了怔，“你的意思是？”
白石望向不二的眼睛，“如果我们要上，也只能是双打一。”
“你就这么确定？万一我们技不如人呢？”
“这么没自信的话，可不像是我的不二君会说的哦。”
“少来。”不二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索性扯住了帽子，试图遮挡某人的视线。
白石看着那人故意用帽子挡住脸，心道这不是欲盖弥彰吗。于是他坐起身来，劝阻道：“怕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你脸红。挺可爱的，别挡了。”
不二还在忙着系兜帽扣子的手很明显地一僵。
三十秒后。
学校BBS上冒出一个新帖子：惊！网球部两位大神现场battle跑步，谁是今夜操场上一千米的冠军？
正在刷论坛的谦也扫过这个标题，不屑一顾：切，菜鸡互啄，都没我快。
今年高校联赛，全国高校被划分为两组。组内双循环，积分最高的四支队伍直接获得全国大赛的门票。但由于今年加入联赛的队伍变多，战线拉得更长，且时间更为紧凑。
白石和不二这对双打组合刚露面的时候，那效果简直比隐藏在云雾里的男人初登场还要震撼，他俩虽然国中时没少配合，但是正式比赛还真是第一次。然而这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愣是打出了横扫千军的气势。
学校BBS上关于这对组合战绩的讨论刷了N多帖子，群众们吃瓜热情空前高涨，纷纷要求给这组合起一个霸气的名字。
据知情人士透露，白石和不二在国中打比赛的时候就遇到了。那时白石被称为隐藏在云雾里的男人，而不二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风系魔法师。大家一合计，这强风吹雾霾，绝配啊，于是某位楼主大笔一挥，有了！
组合名：天气之子。
然而这组合诞生以来，也并非一帆风顺的。半决赛的时候直接对上去年的冠军K大，第一局直接被打了个0-6，毫无还手之力。甚至第二局的时候，险些被对手零封。
0-1
白石：“给他们个机会。”
0-2
不二：“那就再给一个吧。”
0-3
白石：“稳住，我们能赢。”
0-4
不二：“没关系，慢慢来。”
0-5
白石：“很好，我们让五追七。”
众人绝倒：这两个人真的是上场打球的吗，不是去讲相声的吗？
换边休息时，白石压低了声音，说：“别演了，到局点了。”
不二看他一眼，笑笑：“你也是啊。”
这是一场有可能被载入T大网球部史册的比赛。打的就是个绝处逢生，逆境求存。最终以2-1险胜告终。只是至今也没有人弄明白，那天他们所见的这场比赛，究竟是谁演了谁？
T大网球部的群众一致发出疑问：“你们刚刚是在耍对面吗？”
不二意有所指：“那是我队友状态不行，否则我十五分钟就拿下了。”
白石面无表情：“我们两个今天确实有一个不行，但那个人不是我，你觉得是谁呢？”
围观群众：……
场上卿卿我我，场下大打出手。或许这就是竞技精神吧。
“不管怎么说，下周就是最后一场了。”白石部长突然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注意力集中。他的话还是很管用的，一时间大家都往这边看。
白石清了清嗓子，霸气发言：“扛得住就扛，扛不住也得给我硬扛。”
沉默，是今天中午的候场区。
整个T大网球部的同学表情都很精彩，简直在说：我们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你们都怎么回事？”白石觉得这帮人太难带了，他先揪出一个笑得倒在他身上的好队友，“不二？”
“这话是好话，”不二连忙直起身板，十分严肃地看向白石，虽然他很快又捂着脸笑了起来，“就是你说出来，让我有点想笑。”
T大半决赛告捷，背着球包的青年们肩并肩走在回校的路上，感觉天空是格外的湛蓝，流云是格外的缥缈自由。今年联赛总决赛在T大举办，有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还算充裕。
谦也看着刚走进学校大门，就被学妹拦住发“传单”的某人，感慨道：“侑士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受欢迎啊。”
白石想了想，说道：“可能因为他看起来是一个Poker Face的俊美男人？”
“虽然这话是没错，但我比他还要帅好吗？”谦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没有那种待遇？”
“那一定是因为你不够高冷，”不二神秘兮兮地眨眨眼睛，“我给你一个建议。”
谦也感兴趣地凑了过去：“说来听听。”
“你可以站在冰箱上，”不二煞有介事地比划了一下，“高、冷啊。”
白石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不二，你这么说，小心谦也会当真的。”
谦也：“……我竟然不知道你们两个谁更欠扁一点？”
白石和不二不约而同地指向对方：“当然是他。”
“都给我滚。”谦也一脚一个小朋友。
于是被嫌弃的两人只得开始“无聊的”二人世界。五月阳光明媚，花儿开得正好，是个适合恋爱的季节。走过长廊的时候偷偷牵起的手，不经意间相交的视线，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不二忍不住开始回想，没有遇见白石的那几年，是怎么过的呢？
或许是一个人漫步在校园，拍了一相机的秋天。或许是站在某一棵树下，等着一个背着球包的少年走过来，少年哼着不算悦耳的歌曲，却点亮了他整个回忆。
不去刻意想起，却也不曾忘记。那个偷偷喜欢过的人，最后会变成谁的少年呢？
爱情是一刹那的心动，是可以用快门定格的瞬间。不敢奢望太多，不敢想得太远。一见钟情似乎显得太浅，日久生情却又来得太淡。
最完美的结局，大概就是恰好的两个人走到一起，去诠释一场太过温柔的叛逆，去等候一个暮色正好的黄昏。在这个故事里，我陪你淋过大雨，也陪你见过星辰。
或许这就够了。
途径化学实验楼的时候，白石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一滞，松开了一直牵着不二的手。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实验室拿个东西。”
“我不可以一起去吗？”不二声音很轻。
白石眨了下眼睛，“嗯？”
“开玩笑的，”不二低头踢着小石子，“快去吧。”
毕竟化学实验楼，没有专用的门卡是进不去的。
白石朝着实验楼走了几步，忽然又折回来。趁着不二呆在原地没有防备，便撩起他额前的栗色发丝，在恋人白皙的额头上落下浅浅一吻。
不二愣了一下，只听见白石轻声说：“等我。”
那个时候白石还不知道，吻在额头上，其实象征守护。正如他不知道，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再也见不到那样纯粹干净的笑容。
他的实验室在二楼，但恰好在楼梯拐角处，他看见了那天遇到的小萝莉的奶奶——化学系里很有名的老教授，但今天她的先生似乎不在她身旁。
老教授笑容满面：“是白石啊？你过来一下，我找你有事。”
“啊，好。”本来想先取回自己文件的白石，见教授手里提着很多东西，便连忙走过去帮她分担了一些，直接跟着教授上了三楼，“我来吧。”
在办公室里，教授简单地嘱咐了白石一些竞赛相关的问题。系里排名靠前的学生都会筹备着各种各样的国际比赛，以备日后申请出国留学或者交换生名额。
“老师，我好像听见楼下有声音……”白石犹疑地瞥了眼门外。
“有吗？我出去看看。”老教授出门望了几眼，扫兴而归，“唉，人老啦，就是听什么都听不清了，是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啦……”
恰在此时，玻璃迸裂的声音化作惊雷在耳边炸响，险些撞碎鼓膜。那声音离得很近，几乎就是在楼下的同一地点响起的。
白石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迅速从办公室里找出防毒面具，给教授戴上，“老师，我们先下楼。”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整栋实验楼的寂静，硝烟和火光在身后喧嚷，青年扶着腿脚不方便的老教授，慢慢地沿着楼梯走下去。
逃生通道渐渐变得拥堵，像是专为死神准备的厚重帷幕，随时等待被撕开，在这舞台上演一场残忍的踩踏事故。人性有时候就是如此脆弱而经不起考验的。无关荣光，只在存亡。
他的右手臂被匆忙而拥挤的人群划得伤痕累累，但他始终护着年迈的教授。昔日笑脸相迎的学生，此时变得陌生而冷漠，没有人愿意多留一步。
好在光明近了。
踏出实验楼的第一步，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劫后余生的喜悦，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在愈发密集的人群里搜寻那人的身影。
教授的家属很快把她接走了，白石确认她安全离开之后才开始动身寻找他的家属。
“不二，”穿梭在愈发拥挤的人群里，他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不二周助？”
逆着人潮涌动的方向前行，多少会有一点困难。大人的争执、小孩的哭声，不断提醒着他什么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喂喂，真的过分了啊，你别吓我。”
他皱了皱眉，朝着安静的地方跑去。
那小子很聪明，所以一定会等在人少的地方吧。
一定会的。
“好，你赢了。我被吓到了，这下可以出来了吗？”
他会去哪？还能去哪？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呢。
可是……为什么。
“我数三下，你再不出来，我可要生气了。我警告你，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三。”耳边风声呼啸，愈是清晰愈是绝望。
青学的话，只要留意手冢就好了吧。
就算是天才，也仅限于关东吧？
就这么赢了未免也太无聊。
回球过不了网？会有这种见鬼的事情存在吗。
这小子怎么回事……
“二……”他无力地阖上眼眸。
我不知道白日里是否能见星光，也不知道六尺之下能否有玫瑰绽放。
但我知道我喜欢你。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以为这就够了。
“一。”终于，还是到了吗。
他笑起来很好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垂下阴影斑驳。
那双眼睛很漂亮，却又深邃得像是看尽了死生落寞。
他那么喜欢浪漫，却又有点缺乏安全感，就好像那天路灯下小心翼翼的告白。
说真的，人世间这么多种悲剧，我却偏偏害怕分离。
我喜欢你，也想和你在一起，为此我可以接受一切结局。
所以，你还愿意吗？
过去和现在渐渐重叠在一起。
他想起几年前的夜里，有谁笑着对他说：白石，你知道吗？我们现在看到的星星，其实是几万年前的哦。所以《小王子》的童话肯定是以悲剧结尾啦，因为他的星星，根本不可能等他回来。
他想牵起他的手，但最后还是没敢迈出那一步，只是站在原地回应道：那是对他来说。但总有一颗星星是会等你的。
他抬起眼帘，不觉已满脸是泪：“……什么啊，不是让你等我的吗？”
我等了你那么久，难道你就不能等我这一次吗。
不到三分钟，救护车已经赶到现场。
“别进去！太危险了！”
他感觉眼前雾蒙蒙的，像是隔了一层磨砂玻璃，那条近在咫尺的黄色警戒线也看不真切了。
嘈杂的人声，混着忙乱的脚步声，无情地震碎了这一场荒诞的梦。
“什么，化学实验室爆炸了？你倒是说话啊，喂！”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求求你，清醒一点。”恍惚间，有谁狠狠揪住了他的领子，“里面随时可能发生二次爆炸，你倒是有命进去，你有命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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