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5 从前初识这世间
“你的眼中明暗交杂,一笑生花。”
《起风了》
今天是周末,不二起得比平时晚了点。
文京区离他家不远,再加上T大申请宿舍难度太高,所以不二上了大学以后,依旧是在家里住的。比起那些从东京都区部以外考来的同学,他应该算是很幸运的。
裕太去了美国念书,目前和父亲生活在一起,母亲不放心,经常要飞过去住一段时间,于是家里只剩下了裕太的姐姐和哥哥相依为命。反正孩子大了,都能照顾自己了。
“早啊周助,今天还去新闻社那边吗?”
不二走进来时,由美子正将现烤出炉的蓝莓派端上餐桌。她做的蓝莓派向来颇受赞誉,色泽鲜艳,口感极佳。
一周七天,他们姐弟两人轮流做家务,不过早餐一般是由美子负责。鉴于不二的辣味喜爱度超出常人所能承受范围,由美子担心他迟早有天吃出胃病,于是便坚持着传统的松饼、焗面包,还有她最拿手的蓝莓派。
不二抽了张椅子坐下,“早安。我今天不去了,上次提交的素材他们还在审核。”
“噢噢,这样呀。最近真是辛苦了呢,新晋编辑部部长~”
“你都知道了?”
“有人偷偷告诉我的。”
“小虎?”
由美子吃惊道:“不会吧,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我上次开会的时候,他也在。”
“其实我们应该庆贺一下的,毕竟周助你很少这么主动地争取机会啊。我还以为你当时加入新闻社,只是想单纯地当个摄影记者呢。”
“本来是这样想的。但我现在打算做出一些改变,关于目前新闻社的发展。”不二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削着,苹果皮打着旋儿垂落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漂亮的螺旋。
“现在的新闻社,你不满意吗?”听出了不二的话外之意,由美子好奇地问道。
“不能说不满意,只能说不够理想。”
“是吗,”由美子莞尔一笑,“感觉周助变了呢。”
不二削苹果的动作一滞,“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你很少会想着去改变什么,如果不能适应一个环境的话,很快就会默默退出了。”由美子说,“你啊,是一个即使自己心里不愉快,也不会主动和别人起冲突的孩子。所以很难想象你会说出这种‘要改变新闻社’之类的话啦。”
“嗯。”不二别有深意地说,“人不入世,谈何出世。”
这句话似乎并未说完,但却再无下文。由美子没再追问下去,因为她太了解他了。
她这个弟弟啊,从来不愿给家里人添麻烦,也很少向亲人分享心事。说话永远只说三分,做事永远点到为止,总是给自己和他人留下足够回旋的余地。话不能说满,事不能做绝,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他好像给自己画定了个距离,即使是最亲的人,也无法再走近半步。他给人的感觉,就像四月份的天气,视野所及的阳光是暖的,触手去探的风却是微凉的。
但就是这样的性格,反而更让人担心啊。
似乎是察觉了姐姐有心事,不二目光变得关切,“怎么了?”
“没什么啦。就是看你削苹果,想起你小时候最爱吃苹果了。”
很快一个苹果削完了,不二把它切成小块,摆在了由美子面前的瓷盘中,“姐姐先尝尝看。”
小块的金黄果肉被细心地摆在蓝莓派旁边,装点出花朵的形状。由美子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弟弟讨人欢心还是有一手的,也不知道以后祸害了哪个小姑娘啊。
“你这是先让我试试酸不酸吧。”虽然心里很开心但是面上并不买账的姐姐。
不二低眸一笑,并未回话。
由美子用小叉子叉了一块苹果,咬了一口,嗯,还挺甜,“对了,你昨天干什么去啦?累得一回家就躺床上睡着了。”
“啊,跟朋友约好了打球。稍微有点玩过火了。”
“诶?周助你不是说你没有申请参加网球部吗,也没听你提起过新认识了会打网球的朋友呀。让我猜猜,是不是小虎又去找你玩了?”
“他啊,忙着和女朋友聊天呢。”
U-17世界杯那会儿,小虎还经常给他留言,说最近怎么都不理他了,现在倒好,这小子有了女朋友之后,别说是向他撒娇了,连LINE上日常问候都经常晾他半天……唉,红颜祸水呀。
由美子有些讶异,“哎?小虎居然有女朋友啦?虽然他的确像是女孩子会喜欢的类型,但想不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心仪的对象。”
“是呀,我也没想到呢。”
“既然不是小虎,那,一定是英二约你对不对?”
不二故意卖了个关子,“嘛,首先不是英二啦,其次,是我先约的人家哦。”
果然,由美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男生还是女生?”
“猜不到了吧?”
由美子自言自语:“看来我得给母亲打个电话了,就说我们周助要有女朋友了。”想耍我,你还嫩了点。
不二乖乖服软:“好啦,是男生。”
“新朋友?”
“嗯,也不算。”
“阿隆?”
“上周末才见过。”
“手冢君?”
“备战法网呢。”
“哦~~我知道是谁了,”由美子这个尾音拖得很长,“是那个小帅哥对吧?”
不二想了想,帅哥吗?好像也算是吧。(画外音,白石OS:仅仅是“好像算是吧”这种程度吗!!?)
“那我就知道啦,哈哈,没想到周助你上大学了还对他念念不忘呀~”看出不二已经默认的态度,由美子语调轻快地调侃道。
不二低头吃着蓝莓派,思忖着自己的伪装应该没那么容易被看穿,便又试探着问了一句:“姐姐,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诶?你不记得了吗?”由美子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睁得圆圆的,难以置信地看着宝贝弟弟,“我以前不是经常见到你捉弄人家,还为此教育过你来着。”
“你说的是……”不二抬眸看向她,心上蓦地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观月啊!”由美子笃定道。
然后她发现,自家宝贝弟弟天使般完美无缺的微笑极为罕见地露出了破绽。向来吃东西的时候优雅得像只高贵倨傲的波斯猫的不二,何时被一口蓝莓派噎住过。
不二沉默良久,若无其事地抽了张餐巾纸,擦去了嘴角的蓝莓酱。
“观月……是谁?”
没有实验和作业的周末,白石一般会搭乘新干线回大阪,有时候谦也会和他一起回去,不过这个周末他选择留在东京陪侑士练习,因为下周网球部要开始这学期第一轮校内排位赛。
“我回来了。”
白石到家的时候,母亲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他还在玄关处没来得及换鞋呢,友香里就踩着双拖鞋哒哒地赶了过来,像只扑腾的小麻雀,一下子就扑到他怀里。
友香里抱了抱他的风衣,冰冰凉的,果然四月初的傍晚还是冷飕飕的。她语气闷闷的,能听出来不太高兴,“这周怎么回来这么晚,往常不是中午就到了吗。”
“上次你不是说,希望能在开学测验中取得理想的成绩,所以我特意去了趟京都,”白石脱下风衣,从衣兜里翻出一枚精致小巧的护身符,交到友香里掌心里,“喏,这个给你。”
“诶?”
友香里瞬间明白了她哥哥去了哪里,一定是京都的北野天满宫。
天神是学术之神,北野天满宫和太宰府天满宫一样,同为日本全国天满宫之总本社、天神信仰的中心。很多学生在考试前会去神社参拜,买护身符带到考场。
至于为什么白石这么晚才回来,大概是最近各个高中都在举行开学测验,所以天神也有些忙不过来了吧。
小藏这个傻子,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唉,又被这个傻哥哥感动到了。友香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刚才心中郁结的烦闷一扫而空了。
“KU~酱最好了。”
白石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好了,忙你的去吧。”
厨房里,母亲仍然在忙着做晚餐,白石放好了行李便过来帮忙。
晚餐有盐煎秋刀鱼,加了很多芝士的大阪烧,日式传统的豆腐味增汤,还有白石最爱吃的奶酪意大利烩饭。白石对奶酪有着异乎寻常的热爱,虽然这种食物往往被人认为是高热量的食品。
要制作这道烩饭,汤汁是关键。意大利的汤汁用的是“brodo”,翻译过来是高汤,母亲做这个很拿手。接下来还要准备洋葱和烤好的奶酪,白石主动把这项工作揽了过来。
母亲自然很欣慰自家孩子的体贴懂事,但更多的却是关心和挂念,“藏,最近累吗?”
“刚开学,还挺轻松的。”白石一边把洋葱浸在水里,切成小块,一边不忘回答母亲的问题,“老师很好,同学很好,加百列也很好。”
“那就好,”看着背影轻快的白石,母亲略微放下心来,“别像以前一样,什么都自己扛着。”
“没有啦,他们都说我心大。”
白石动作娴熟地起火热锅倒油,放入洋葱炒香,加入适量的白葡萄酒和意大利米,黑松露和调味料也是必不可少的。
他的母亲和姐姐都在厨艺领域造诣颇深,因此他从小也跟着学了不少,至少和妹妹两个人在家的时候不会被饿着。
母亲从烤箱中取出刚烤好的奶酪,递给白石。
“这周谦也怎么没回来?”她随口一问。
“忙着练习呢,网球部下周开始正式比赛了。”
“你啊,别总欺负那孩子。这大周末的,还不让人家歇会儿了。”母亲语气有些责备,“他母亲要是来问我,你让我怎么跟她说嘛。”
“妈,我冤,”白石哭笑不得,“哪是我让他练的。”他什么时候剥削压迫过部员了。
“别人让练也不行。好朋友嘛,你得护着他点儿。”
“我知道。您放心好了,有我在,还能让他受欺负嘛。”白石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这还像点样子。”母亲满意地笑了,“在学校有没有认识新朋友呀?”
“那当然有了。”
白石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上扬了几个弧度。
母亲自然是最了解儿子的,她立刻看出白石的笑容比平时灿烂了些,还带着点那种青春期男孩独有的甜意。难道小藏恋爱了?可这才开学几天哟,一见钟情未免也太快了点。
“又是在网球部认识的?”她好奇地问道。
“说对了一半。”完全不知道此时母亲内心戏份多么丰富的白石回答道。他用勺子倒入高汤,同时小心地翻炒着米饭,这道工序是该料理的精髓,火候和时间的把控都必须到位。
母亲笑意更深,“难道有人在场下给你加油,被你发现了?不会还是女孩子吧?”
“妈,您想哪去了?”白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打住母上大人愈发离谱的猜测,“我们是一起打过练习赛,但是他不是网球部的。再说,您也知道,我打球的时候从来没关注过场外。”
这话不假,他在场上的专注度向来极高。无论面对怎样的对手,是强是弱,都绝不会有丝毫懈怠。
“不是网球部的,那你欺负人家有什么意思呀?”母亲有些疑惑。
白石竟然被问住了。其实他也想知道,不二这小子为什么不来网球部?总不能真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因为他当上部长才不来的吧……他们关系有那么差吗。
这感觉可一点都不ecstasy。满屋萦绕的奶酪香气好像也没那么好闻了。
于是母子之间一时无言。母亲有些伤心,难道孩子大了,自己都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了吗?而白石只是单纯地反思自己哪里做错了,却百思不得其解。
晚饭结束后,是例行的辅导功课时间。今年读高三的友香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忙碌。
日本大学的入学考试并不简单,从“四入五落”的流行语可见一斑:睡眠五小时,成功希望少;只睡四小时,勉强可及格。还有众多名为私塾的课外辅导机构,辅导升学也好、专门补习也罢,都在极大地剥削着学生的精力和体力。
练习册在桌子上堆积成山,单词卡放在台灯下,任务清单贴在墙上,还有写满了各种励志的小短句的纸条塞在笔袋里,这一切都让白石想起了自己的高中生活。
高二的时候学校要求学生填写进路调查表,无非是理想啊、目标啊,想报哪个学校啊,目前成绩还差多少啊之类的。除了屹立于食物链顶端的笑傲江湖的学神可以为所欲为,大多数同学都是在迷茫中摇摇欲坠。
老师家长苦口婆心,要么是劝他们好好努力,要么是劝他们认清实际。有的学生一下就被激起了斗志,从此走向考神巅峰,但也有的孩子像片浅谭之上漂浮不定的叶子,慢慢偏离本来的人生轨迹。
毕竟,有多少逆袭成功的例子被传颂,就有多少被追上的孩子在看不见的地方流泪。成功是只属于少数人的辉煌,不是每个人的梦想都能足够幸运地飞往远方。
白石高二有段时间成绩下滑得厉害,因为既要兼顾网球部的事情,又要忙着数学竞赛。他本来是很有希望入选IMO国家集训队的,但最后为了带领球队进军全国大赛,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这个机会。
白石的家人向来给予他最大限度的尊重,但这件事却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理解。因为白石之前明确表示过无意往职网方向发展,所以做出这个决定的代价实在是过于高昂。
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多少日夜的努力就这么一纸作废。没有多余的不甘和眼泪,白石的愿望很简单明了。但后来种种事情表明,他当初真是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了。
父亲的态度很明确,要么放弃网球,要么把成绩提回去。母亲和姐姐委婉地劝过他好几次。最令白石迷茫的,还是高中联赛的现状,尤其是高二那年更是如此。
高中的赛场和初中已有很大不同。初中时候大家还坚持着网球不是伤人的工具的信念,高中时基本被U-17合宿搞得放飞自我了,站在这个球场上,不流点血就等着流泪吧。
那年的联赛很不愉快。小健、小光和阿银都受了伤,四天宝寺高中部被迫弃权,折戟四强。而青学那边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去,阿桃手腕伤势不轻,大石有志从医而专心学业,手冢留在德国继续职网。
白石忘了那个时候亲眼看到不二摔在场上是怎样的心情。
河村和不二的双打比赛向来讲求配合,不二在网前灵活移动,为河村打掩护,他们之间的默契和友情一样坚固。
然而对方好像看出了这一点。那一球是瞄着不二的膝盖去的,精准地如狙击枪的子弹,呼啸而过的风声夹杂着积压已久的狠戾,势必要把一切碍眼的东西连根扫除。
不二倒下的时候,全场都静了。
那是半决赛,青学和关东的新秀争夺决赛名额,去年的青学无缘八强,今年好不容易走到这里,难道又要草草收场吗?
场上的阿隆焦急地蹲在不二身边检查伤势,场外的红色大猫张牙舞爪,那架势像是要把对手揍一顿。如果不是阿桃手腕受了伤,估计他早就动手了。
橘的眉头锁得很紧,“已经站不起来了吗……”
白石清楚地记得,他当时握紧了栏杆,已经有翻下去的冲动,而站在他身旁的千岁只是按住了他的手腕,神色凝重。
“相信不二,那小子很可怕的。”
“现在你们就剩一个人了,还有继续比赛的必要吗?”学长指着河村扶着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不二,故意大声地说,“你们根本赢不了的,还是早点弃权吧,这样大家都能回去吃饭。”
如此讥讽的话语,令场外一片哗然。连一向脾气很好的原哲前辈都跟着骂了一声。
不二随意地抹去了脸上的血迹,不紧不慢地说:“那认输吧。我们直接去吃饭好了。”
学长傲慢地抬起下颚,看着他,“我可没说要和你们一起吃饭。”
“我也没说是谁要认输。”
他这句嘲讽果然奏效,彬彬有礼又暗藏杀机。不二就是有这种魄力,寒芒冷冽的蓝眸好像在昭告世人,他从来不惧逆风翻盘。
他的骄傲,早过他拥有天才的名号。如果不是偏安一隅,他本不应在任何地方折戟。
那场比赛,他们最终以2-0完胜收场。青学的旗帜飘扬着,也会永远飘扬下去。
那不单单是一面旗帜的荣光,更是少年心底发烫的信仰。所有的坚持都不是徒劳无功,他们都身处泥沼之中,但总会有人抬起头仰望星空。
比赛结束后,不二像往常一样,接过教练递来的水,和队友谈笑风生。只是这次,他有意无意地扫了观众席一眼,视线刚好定格在白石周围的区域。
白石正犹豫着是否要伸手打个招呼,不二却已经看了过来,挥了挥手,朝他一笑。那大概是他们高中三年相隔最近的距离,那大概是他高中三年见过的最明亮的笑容。
他就这样看着他,隔着看台人海茫茫,冰蓝的双眸里流转着点点的星光,映着这世间最温暖的模样。
直到很久之后,白石仍然珍藏着这一幕。那天的阳光倾落一地璀璨,那个少年如风降临,不期而遇。
不二或许永远都不知道,那年夏天,只一个交换的眼神,便有人认定了余生会因此偏航。
后来,一试二试成绩下来,结果已尘埃落定。旧事自然无人再提,祝贺听多了也只剩一句恭喜,其余的白石并不关心。他只记得,那几天他一直在等着一条等不到的讯息,为此人生头一回大半夜还亮着手机。
他想主动说些什么,却又没有立场开口。那个号码啊,自从加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后续了,只是偶尔深夜学习学不下去的时候,才会给自己找个念想。这会给他一种,他还在他身边的错觉。
说到底,这点心意又算什么呢,不过是一方的兵荒马乱,另一方的理所当然。
去学校报到的那天,父亲曾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我不是不支持你打网球,但你本来可以少走一些弯路的,我一直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而他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回答的:
“如果我知道我要去往哪里,那我走的每一步,都不算弯路。”
台灯的光线闪烁了下,圆珠笔的影子已经寂静许久,不见丝毫动作。习题册上仍有大片留待填补的空白。
白石回神,发现友香里还在琢磨着同一道题,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你注意点时间。”
“我也知道啊!可怎么算都和答案对不上,好烦的。”
“解这种系数稍微复杂一点的二元和三元一次方程组,你不如直接用行列式……”
“那种方法只是对你来说简单吧?这么大的计算量!”友香里欲哭无泪,“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考试就偏差值80+,我哪有这么强的计算能力。”
“好啦,乖。”白石顺毛,“多练练就好了,再说,偏差值又不能衡量一个人的全部。”
“诶?”自从上了高三,这种论调还真是久违了呢。
“除了偏差值,其实还有很多值得我们去追求的东西。”白石若有所思,“现在想想,好像以前的旅途只为了走到最终的目的地,真的错过了许多沿途的风景。”
“说得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然而没有老师会听。”友香里十分不满,“现在所有人都在用偏差值衡量我们啊!这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这是现实的问题。”
白石摇头,“不是所有人啊。”
“诶?”
“至少我就不会。”白石敲敲妹妹的脑壳,“我妹妹这么聪明可爱,偏差值能看出来吗?”
“KU~酱,我超感动的。”友香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好了好了,算你的题。”白石佯装嫌弃地推开了她,不过看到友香里泪目的表情时,终究还是嘴硬心软,“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我回来的时候,你要是还在算这道题,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啊。”
“知道啦知道啦~对了!”
“嗯?”
“我要吃鲷鱼烧!巧克力冰激凌口味的!”
“不行,这么冷的天不能吃太凉的食物。”
“KU~酱QAQ!!”
“……好好好。”
作者备注:日本的测试成绩高低是以偏差值来表示的。偏差值的计算公式是【(考生成绩-平均成绩)x10/标准差】+50,每个偏差值都在正态分布里有个对应的数值,即百分比,表示的是超过了多少百分率的考生。
举例来说,偏差值80在正态分布里对应的是99.865%,也就是说,如果有100万考生参加学力测验,偏差值超过80的仅有1350人,这已经高出了顶尖国立大学医学部的保底线。
值得注意的是,理想状态是严格服从正态分布的,实际上并非这样。虽然理论上有1350人,实际会有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