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糖主义

Part.12  班内聚餐

对你的偏爱明目张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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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材料化学系的同学们在冰场上玩得尽兴，冰场营业时间结束后，不少人仍对此次团建意犹未尽，于是大家纷纷要求班长组织聚餐。

　　班长倒也没多加推辞，直接领着全班同学去吃了一顿自助餐。自助餐厅的三楼设有包间，中间一张半圆的长桌，里面架着铁板和其他的烹饪设备，餐后主厨为大家做了一道特别的甜品——火焰冰淇凌。

　　火焰在铁板上熊熊燃烧，色彩斑斓的冰淇淋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完美诠释冰与火的交融。这道甜品的视觉效果远大于实际品尝的口感，吸引了不少同学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哎，就你最特别。”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主厨和铁板上的时候，班长走到白石座位旁，敲了敲他的后脑勺，“他们都带对象过来了，你怎么不能向人家学学？”

　　“等会儿再说，我们下棋呢。”

　　白石没搭理他，专注地盯着手上的平板电脑。现在的状况是，他一手托着平板电脑，另一只手扶着下颌作思忖状，而他身边的男生伸手在屏幕上虚划了几下，像是在连线。

　　“下棋？什么棋，又是Chess？”班长凑近一看，两人之间的平板电脑屏幕上黑子和白子密密麻麻的，再一看游戏名称，“嚯，五子棋？”

　　“你这一步应该下在这里，”班长察觉到那个男生的手指想朝着棋盘上的另一个位置点下去，皱眉道，“你下在那里，白石不就直接赢了？”

　　“有道理。”被指正之后，男生也并不恼，反而直接往班长手指的位置落下一子，“好险好险，差点又被你骗过去了。”

　　“这怎么能叫骗……”白石并不在意这明目张胆的外援行为，因为不二下棋完全是连蒙带猜，这一局之所以能拖这么长时间，不过是三分偶然七分刻意。

　　白石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又把目光落回棋盘，在屏幕上轻轻点了一下，“不过，你下在那里也没用哦。”

　　画面上弹出一个此局结束的对话框。班长好奇地探着脑袋望了一眼，以往几盘的累计数据都呈现在上边，那叫一个一边倒的胜利。

　　……这男生心态也真好。班长默默地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悄悄地凑在白石耳边问了句，“这谁啊？让我认识下。”

　　白石眨了眨眼睛，轻声说：“周助。”

　　班长一愣。那个男生抬眸望着白石，嘴角挑起浅浅的弧度。

　　一般介绍别人的时候，都会先说一句彼此的关系。像白石这样，姓氏也不带，就直接叫名字的，足以说明这两人交情匪浅。

　　而且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微妙地无法融入进去呢。

　　班长走后，不二用白石的平板电脑和AI下棋，静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感觉他好像看出什么了呢。”

　　“我倒是希望这样，”白石偷偷地将不二低头时垂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你介意吗？”

　　不二心不在焉地和AI对局，“就像你迟早也会知道我不会下棋一样……既然是朝夕相处的同学，总归是瞒不住的吧。还不如一开始就坦率一点，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白石的重点偏了，戳了戳不二的手背，“这么在意啊，不如下一局我让你三个子？”

　　不二整整冰冻了一秒。天才的自尊心受到了空前打击。

　　他把平板电脑往白石膝盖上一放，果断放弃了下棋大业，转而从餐盘里挑了一只海胆，往里面灌酱油，能兑进去将近一两芥末。

　　白石看得目瞪口呆，好像身旁坐着的是黑暗料理届掌门人。

　　“我说……”

　　“白石，过来尝尝看？”

　　“……”

　　辛辣的感觉刺激着味蕾，寒凉的空气倒灌入鼻腔，白石顺理成章地被呛到了，噙着泪花的眸子里雾蒙蒙的，连不二标志性的小恶魔笑容都看不真切了。不过罪魁祸首刚打算撤退，就被白石拽住了手。

　　“你是真的狠心啊，”白石毫无形象地把眼泪抹到不二的袖子上，小声碎碎念，“有你这么谋杀爱人的嘛。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去哪里再找一个像我这么……”

　　“我好心提醒一下，”不二及时打断了白石接下来的天花乱坠，“注意点形象，有人在偷拍你哦。”

　　大帅哥泪眼朦胧的，随便回眸一望都能萌倒一片。

　　被电到的妹子们纷纷捂住心口表示好可爱。

　　最后一道代表性甜品火焰冰淇淋吃完，便意味着聚会的游戏环节正式开始。在进行了几个简单的小游戏之后，大家喜闻乐见的国王游戏就闪亮登场了。

　　惩罚措施以抽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为主，前几轮不断有英雄好汉折腰。

　　白石和不二今晚运气都不错，虽然国王牌没落在他俩手里，各种惩罚他俩倒也一一躲过。到了最后两轮的时候，包间里的人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大家都围在一起，尽可能缩小着圆周。

　　白石有些无聊地拈起卡牌，随手一翻，赫然是一张国王牌。

　　包间里有人在窃窃私语，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他指尖的那张卡牌。白石感觉眼皮一跳，随口报了个数字。

　　然后，班长黑着脸站了起来，在全班同学幸灾乐祸的目光里。

　　班长站起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选真心话。”

　　“给你个表现的机会，请听题，”白石抽了一张牌堆里的真心话卡牌，朗声念道，“如果你穿越进了一本后宫漫画里，你会收几个……女性朋友？”

　　“我觉得那些后宫漫画都挺无聊的，正常男人要那么多女朋友干嘛？”

　　班里小姑娘纷纷作出信你才有鬼的表情，男生都在吹口哨，站着的白石给班长的精彩发言鼓了鼓掌，“说得好。”

　　“要我说，两个最好。”谁知白石的话音刚落，班长就接着道，“一个貌美如花，一个勤俭持家。”

　　还真是语出惊人啊。

　　“呵呵哈哈……”白石尴尬地笑了几声，余光似不经意地扫过身旁的不二，而后者依旧淡定地用吸管喝着冰镇苹果汁。

　　班长陈词完毕，有模有样地朝着观众们鞠了个躬，回到座位上坐好。只是他一坐下就被女生们暴打了一顿。

　　“你没生气吧？”趁着下轮发牌的间隙，白石不动声色地坐得离不二近了点，“我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那么说。”

　　“我生什么气，”不二咬了咬吸管，好笑地看着他，“还怕你有多余的想法？”

　　白石连忙澄清，“我当然不会啦，要怕也是我害怕。”

　　“给你讲个故事，听不听？”

　　“嗯，我听。”

　　不二伸腿，脚踝勾住白石的椅子腿，把那人的座椅拉近了点，他坐的位置比较边缘，这个动作也做得隐蔽，自然没有其他同学注意到这两人的距离在一点点缩近。

　　“其实我以前，确实有想法。”白石头稍微向后仰，便听见不二在他耳边轻声道。

　　瞬间惊到的白石：“哎？”

　　“其实我们在上一世的时候，就已经遇到了哦，”不二神秘兮兮地说，“有天我们在丛林漫步，走过一座小桥的时候，你不慎跌进了湖水里，那天的水很深，很快，我看不见你了……”

　　“我的上一世还真短啊。”白石苦笑着插了一句。

　　“……这时，湖中的仙女出现了。”不二忽略了白石的话，继续道，“她问我，请问你掉在水里的，是这只聪明的白石吗？我说，不是。”

　　“哈？”白石愣了愣。

　　“她又问我，请问你掉在水里的，是这只可爱的白石吗？我说，不是。”

　　“我好像已经猜到结尾了……”

　　“没错。湖中的仙女最后问我，请问你掉在水里的，是这只既不聪明，又不可爱的白石吗？我说，是的。然后我就把你捞了回来。”

　　“按照套路，仙女最后是不是还把那只聪明的白石和那只可爱的白石都奖励给你了啊？”

　　“是的，我确实有点心动……”

　　“不二君！”

　　“嘛、嘛，开个玩笑啦。最后我还不是只有你一个。”

　　“只有我一个还不够吗，你……”

　　主持人提醒道：“同学们安静，最后一轮游戏即将开始。”

　　“嗯？”白石望着手里不知何时多出的卡牌，有点懵。

　　这一轮是班长抽到的国王牌，按照规则，他可以指定一个序号，让该序号的同学接受惩罚。

　　班长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石和不二，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让人看了就脊背发凉。

　　“我抽中的是你哦。”班长双臂交叠放在胸前，“信吗？”

　　白石尽力回忆着班长刚刚报出的数字，再缓缓地把自己抽中的号码牌翻开……糟糕，还真中奖了啊。

　　这突如其来的巧合很有戏剧性，上一轮的惩罚者变成了受罚者，而被惩罚的人下一轮成功获得报复的机会。

　　“我选……”白石慢慢站起来。

　　看出白石似有犹豫，坐着的同学都举手表态：“大冒险！大冒险！大冒险！”毕竟这种游戏，真心话一般不如大冒险来得刺激。

　　“那好吧，就大冒险了。”白石在足以掀翻屋顶的欢呼声里点了点头，示意班长可以抽牌了。

　　班长从大冒险惩罚牌里摸了一张，翻开一看，“请选择在场的一位嘉宾，和他/她喝一杯……交杯酒。”

　　班长的音量不高，但好在全场的同学都屏息凝神，自然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在“交杯酒”一词出来之后，捂嘴的捂嘴，偷笑的偷笑，吹口哨的吹口哨……像是滚烫的油锅里倒了点水，油花溅得四处都是。

　　班长看着他笑，白石望着他也在笑。这俩人平时在班里就有点戏精，一到这种聚会场合，肯定是要互演为敬的。

　　“我选你行吗？”毕竟喝交杯不一定是拜堂结婚的意思，还有可能是结为兄弟。

　　“那必然不行，”班长一本正经地摇头，“你这就没劲了啊。”

　　班长旁边的男生调皮地插话道：“要不然就和我们班班花喝一杯吧？别不好意思啊，你看我们班花都没有意见。”

　　坐在他旁边的班花妹子红着脸瞪起眼睛，嗔怪地说：“乱讲什么？”

　　不过其他男生并没有理会她，一个劲儿地起哄：“对啊对啊，咱班帅哥美女凑一对儿，多养眼，拿出去也是门面啊。”

　　班长和那几个男生轮番给他打了眼色，白石却似乎浑然不觉，只是摸了摸后脑勺，“哈哈，是吗，我觉得我们班女生都很漂亮的……”

　　“不就一杯酒吗？”坐在他正对面的，带着金边眼镜的男生打断了他的话，“至于吗，难道还怕被拒绝？”

　　班长笑嘻嘻地说：“是啊，不就一杯酒嘛。可惜我们想喝也没得喝啊。”

　　金眼镜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子，足以让周围的气氛陷入冰点，“你说什么呢，谁想喝啊？我才不稀罕呢。”

　　班长旁边的男生哼了一声，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摔，也开口了：“他又没说是谁，你激动个什么劲呢。”

　　“好了好了，都少说几句吧，我们班难得出来聚一次，”班长见大事不好，连忙出来劝架，“何况今天还有外班的同学，我们在这吵架，岂不是让人看笑话了。”

　　无人接话。房间里气氛沉重得像一汪死寂的潭水，同学们各怀心事，有的已经开始低头刷手机，有的还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石。

　　“其实他说得没错，如果是以前，这对我来说就只是一杯酒而已，但现在不一样了。”

　　还在低头看手机的同学也不由得抬起头来，静候下文。不二无声地将手机锁屏，玻璃屏幕上倒映着那人俊秀的脸，平日里总是乐呵呵的没个正形，现在却显得颇为严肃。

　　“我想你们之中应该已经有人猜到了，但我还是想当面跟大家说一下……我旁边的这位，就是我恋人。以后的交杯酒，我只想和他喝，如果他愿意的话。”白石察觉到不二在透过屏幕偷偷看他，不禁失笑，“喂，听清楚了麻烦回个话啊。我一个唱独角戏很累的。”

　　突然被cue到的不二反应倒是快，自斟了一杯清酒，随即起身。他笑得眉眼弯弯的，三分逢场作戏，七分真情流露，演得那叫一个温情脉脉。

　　白石伸手绕过不二举着酒杯的手臂，不动声色地将人拉近了点。以心跳声作鼓点，以眼神为依凭，两人颇有默契地在心中数了三下，而后举杯，一饮而尽。

　　清酒度数不高，酒体清亮，入喉宛如干果一般香甜。不二抬眸看向白石，却发现对方已先一步注视着他，眼底清浅的笑意比美酒的果香还要迷人。

　　咔嚓的快门声，忘了关的闪光灯，混合着现场的口哨声和欢呼声，将今夜现场的气氛从冰点拉回高潮。仿佛刚刚的争执和不快都是过眼云烟，班里的同学还是刚入学时懵懂无知的高中生。

　　“你找着对象了都不给我们通报一下的？还够不够意思了。”班长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他和白石向来关系很好，刚才也是第一个鼓掌表示祝福的。

　　几个男生随声附和道：“可不是嘛。说好的谁先脱单谁是狗，你却背着我们找了男朋友。”

　　聚会散场的时候，班里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几个活跃分子留下收拾现场。有几个同学沾点酒精就醉，这时候脑子清醒的就能派上用场了。

　　刚才那位戴着金框眼镜的同学端着酒杯走过来，“久闻天文系才子大名。”

　　“天文系才子”这个称呼一砸下来，竟让人不知如何接话。

　　不二记得眼前的人不久前还公然跟白石起了点冲突，便更是心有抵触，“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正忙着把座椅搬回原位的白石恰好听见了这段对话，皱了皱眉，走近了他们几步。

　　“都知道理学院和工学院交情深，别这么不给面子啊。”那个同学举起酒杯示意。

　　白石忽然出现在不二身前，替他挡了这杯酒，“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何必为难别人。”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大家不都是朋友嘛，”那个男生笑了笑，“我只想和他说，我们白石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家白石的。”不二重读了一下“我家白石”，好像在宣示某种主权。

　　白石没想继续和他纠缠，牵起不二的手就想离开这里，却听见身后那人还在继续说话。

　　“白石，我听说你们再过两周就去校外比赛了吧，准备得怎么样啊？”

　　不二的手指被白石攥得很紧，他用还能自由活动的拇指偷偷地在白石右手手背上勾勒出几个字：不像好人。

　　白石本来只想敷衍几句了事，却蓦地感受到不二在他手背做的小动作，抿紧的唇线露了一丝笑意，“嗯，还好。今年大家的状态都不错，我觉得应该比去年有进步。”

　　“是吗？可别像去年一样……”金眼镜提起去年的状况，可谓滔滔不绝。

　　不二眉头微蹙，刚想开口争辩些什么，白石却暗中扣住了他的手腕，在掌心里收紧。他将目光落向那人，只见到一双沉静如旧的琥珀眼眸。

　　“这么在意的话，不如今年来现场看我们比赛吧。我第一个欢迎。”

　　今天的路好像格外难走，两个人晃晃悠悠地走了半天，愣是不知道目的地在哪。汽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刺眼的车灯也黯淡了颜色。

　　路过一片河湾时，白石忽然停下脚步，不二便也跟着他停下来。他们站在城市里，就像远处的星星沉入水底，星海茫茫，长夜寂寥，总有些时候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其实……那家伙挺好的，就是有点好胜，”白石说，“上学期专业课成绩，他怀疑老师故意压低了他的分数，本来我们专业的第一名应该是他的……他以前，从没找过我麻烦。”

　　“我相信你。但是……”不二略有停顿，似是有些犹豫，“这两周的集训，可以考虑带我一个吗？”

　　“哎？不二君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们一起去比赛吗？”白石的眼睛亮了起来，胜似今宵星夜里清辉粼粼的湖泊，只是忽而又想到什么，暗了暗，“不会是刚刚他说了那些话，你觉得……”

　　“我不否认，虽然我很想说‘完全没有’的，起码这样不会给你造成不必要的心理负担。”不二叹了口气，“但我就是有私心。”

　　“私心吗，”白石一顿，“为了我？”

　　“就算是吧。”

　　“那……”白石想了想，又想了想，“不如，我们试试双打？”

作者：话说你们看白石超话了木有，那个不二魔术师把白石运动衫变没的操作，属实太秀了。